喜貓在唱歌

1999年, 大妹懷了第二胎, 預產期在隔年千禧年年初, 她滿心歡喜期待小龍子的到來。(當時已知是男生) 距離上次的生產已隔了八年, 那次, 從懷孕到生產都相當順利, 是個女娃兒。

這次也~~~很順利, 只是不知為何, 越到後來, 大妹的雙腿卻越來越腫脹; 原本像芭比娃娃的腿, 腫成像象腿一樣, 原本穿65號鞋的腳, 腫到需換大鞋穿。即始如此, 我們傻傻地也不疑有他, 每個周末, 仍照樣壓馬路, 逛大街。

大約離她生產前一個月吧~ 記得是12月, 有天下班, 我像往常般走進書店晃一晃, 店裏開始有聖誕節氣氛的布置, 當下我看到一隻小兔子(絨毛), 覺得很可愛, 沒有想很多, 就買回家。

不久, 大妹按慣例去產檢, 沒想到醫生丟了個震憾彈; 『馬上安排住院, 剖腹生產。』因為, 胎兒已有一個月, 沒有自母體吸收到養份, 大妹雙腿會腫脹, 也與此有關, 是姙娠毒血症, 與血糖過高。

於是小龍子, 意外提早來報到, 轉成小兔子, 而且還是個早產兒。(提早一個月出生, 但在肚子裏, 有一個月沒發育; 等於是兩個月離開母體的養份)

我們趕到醫院探視時, 只見他像小貓一樣大, 穿著醫院準備的特迷你紙尿片, 趴睡在保溫箱中, 一呼一吸, 非常深沉的腹式呼吸。每次喝奶只能喝2c.c, 有時還會吐奶。

小兔子出生後, 大人的世界出現了微妙的變化。相較於姐姐嬰孩時, 那種充足與享樂的氛圍, 小兔子出生後的氛圍, 轉為低迷, 變化與不確定。之前看來親密的周邊關係, 也慢慢冷淡, 疏離。

有次無意間看到書中所說, 早產兒生命的課題是資源缺乏。可不是嗎? 在母體裏, 他, 早早就在爭取必需的生存資源。一個還未出生就在學習<爭取>的生命體, 是怎樣的業力與個性?

大他八歲的姐姐, 因為專愛太久了, 對待弟弟的方式是以who is the boss? 的姿態。有次在他家, 看不下去, 想要為姐弟評評理, 沒想到弟弟很認份地說, 姐姐先玩; 不是孔融讓梨, 而是他好像很清楚自己的態勢。妹夫察覺到不妥, 聽說曾對姐姐曉以大義, 姐姐紅了眼睛, 流下幾滴淚, 之後還是故態復萌。

起先大妹家, 我是三天兩頭跑, 幾乎像是住家的延伸, 後來因故完全不去。加上, 不知為何, 小兔子的父母好像事先講好似的, 兩人像在分工帶小孩; 姐姐常黏在媽媽旁邊, 弟弟則跟著爸爸走動。所以看到小兔子的次數越來越少, 間隔越來越久。不知不覺, 小兔子已小三了, 應該升小四了吧?!~

前不久, 有天放學時分, 小學生像水流般擴散在住家附近的路上, 當時我正站在便利商店門口, 想著事情出神; 突然有個小男生叫住我, 順著聲音望去, 我看到一個兩眼很分開, 眼尾上揚, 嘴角有個梨窩的小男生, 即便看到, 又愣了一兩秒, 才認出是小兔子。心裏真是萬分歡喜, 把他摟地緊緊地, 陪他走到家門口。

他已脫離早產兒時的瘦小, 雖然還是沒長肉, 但看起來是個可愛的大小孩。我天南地北亂丟問題, 他會仔細聆聽我的問話, 然後回答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, 就會傻笑帶過。除了小孩該有的天真外, 他還多了一點點穩重。對了, 從嬰孩時期, 他就有點老靈魂的氣息。

希望他一路健康平安, 能在大人的引導下, 不斷學習到好的方法, 循著有智慧的途徑, 為自己爭取到生命中該有的資源。

喔, 對了, 他不叫我阿姨, 叫我大兔兔。

他出生前, 為何會走進書店買了那隻兔子, 現在想來, 有點奇妙。那年也是我的本命年。